香積小築其實一點都不小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，鵬城刮起了一陣素食風，說是素食健康，或許吧，至少吃植物比吃動物積累的因果少。

國人喜跟風，像香積小築這樣的素食館頓時如同雨後春筍一般應運而生，鵬城人口數量大，錢包鼓，於是一時間素食館開得遍地都是，但是這些後來者是不能跟香積小築這類開拓者相提並論的，其中的關鍵不僅僅是名氣和口碑，更重要的是，香積小築的背後還有廣法寺的影子。

方石仔細的打量著裝修得古色古香的小包間，雖然外觀給人的感覺很典雅，但是一旦你觀察發現這些裝修材料不過是些薄木板、發泡塑料之後，就一定會很失望的，墻上的翻印字畫也很倒胃口，特別是被莊叔給養刁了眼光的方石，看到這些翻印的感覺就是還不如沒有，小包間裏唯一讓人覺得踏實的，就是實木做的桌椅板凳了。

“貧僧遲了，抱歉。”

法言和尚笑瞇瞇的走了進來，身邊還跟著一位穿著對襟唐裝的清瘦老者。

那老者見到屋裏端坐的方石，眼神微微有些驚訝，但是臉上卻依然保持著和善的笑意。

“是我早到了而已，和尚何必那麽虛偽呢。”

“呵呵……這裏怎麽樣？”

“老實說，不怎麽樣。”

“當然了，這種粗陋的地方肯定難入方家法眼，不過，我很想知道，什麽地方讓這位小哥覺得不滿呢？”

搶在法言面前，那位老者笑著問道。

“這位是……”

“這位是袁敬驤袁居士，是這家小店的董事長兼總經理。”

方石拱手行禮，然後示意大家坐下說話，順手給法言和袁敬驤倒上茶水，放下茶壺，方石才不緊不慢地說道。

“要說小店可就過謙了，這麽大的店子肯定是日進鬥金了，要說不滿倒也說不上，只是個人喜好罷了，比如這墻上的字畫，與其掛上印刷品，還不如隨便找些普通的作品，哪怕水平有限，也是一番真性情。”

袁敬驤一楞，隨即點頭道：“小哥說得不錯，是我想岔了，我會馬上叫人改進的，希望下次小哥來的時候，不至於讓你還沒品嘗小店的東西，就先覺得不怎麽樣了。”

“袁老板說笑了，我就是個窮人，若不是法言大和尚請客，我可是來不起這些地方的。”

“無妨，小哥是高人，我請都請不來呢，如果小哥不介意，請收下這個。”

“這是……”

“一張貴賓卡而已，憑卡消費全免。”

方石一怔，隨即大有深意的看了法言一眼，然後轉向袁敬驤道：“對不起，無功不受祿，袁老板的好意心領了。”

袁敬驤一點也不介意，笑著將卡收了回去，一點也沒有勉強的意思：“是我唐突了，不過，我還是非常歡迎小哥能經常光臨的，兩位聊吧，我就先告辭了，希望小哥能喜歡小店的菜品。”

方石很客氣的起身將袁敬驤所送走，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法言。

法言用桌上的消毒毛巾抹了抹錚亮的光頭，笑著道：“不是我說了什麽，袁敬驤居士是老香客了，除了開著這一家小店，還有個古董店，他對這行的消息還是很敏感的，方師傅聲名漸起，鵬城消息靈通的人誰敢視而不見呢？方師傅沒有必要拒人於千裏之外。”

“我不喜歡欠人人情。”

“一些吃食罷了，方師傅著相了。”

方石笑著搖頭：“我臉皮薄。”

法言大笑：“方師傅是在說我臉皮厚吧？”

方石笑而不語，法言喝了口茶，正色道：“方師傅去看過現場了？如何？”

“嗯，看過了，在說這個問題之前，我想問問和尚，在現場外面布置的那個鎮煞局是和尚的手筆？”

法言點頭：“是，有問題麽？是不是顯得太粗淺了？”

“嗯，確實很粗淺，甚至讓人覺得有些敷衍，我想要知道這是為什麽？”方石玩味的看向法言，這整件事其實都透著一些古怪。

比如，法言所說的替人傳話是不是真有其事？上面的那些大人物是不是真的準備拿自己做法？還有，這個所謂的展示肌肉真的是有必要的？

整件事從頭到尾其實都是法言一個人在自說自話，方石沒有任何證據，也沒有見到其他人來佐證，根本就不知道法言到底在做些什麽。

法言又抹了抹光頭，今天的天氣晴朗，氣溫三十度，才三月底而已，夏天似乎已經急不可耐的要趕走春天妹妹了，不過，這裏可是開著空調的。

“我說是因為我的陣局水平就止如此，你信麽？”

方石搖頭，鬼才會信，就算法言的水平真的這麽爛，他不會請人幫忙麽？

法言苦笑：“事實上那就是真的，我也不是沒有請人幫忙，只是結果也就是你看到的情形，當然了，這個鎮煞局本來就是個臨時的打算，在沒有真正搞明白那個地方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，我不敢輕易提出建議。”

方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：“是嘛。”

“因此，如果能找到最好的，為何還要用次好的呢？”

“和尚倒是真的看得起我。”

法言正色道：“是，貧僧看走了一次眼已經很慚愧了，如果再次看走眼，幹脆閉關面壁去算了，上次交手切磋，方師傅不出實力，竟然讓貧僧錯判了方師傅的能力，好在這個錯誤已經修正了過來。”

“哦，那和尚覺得我很厲害？”

“不是很厲害，是非常厲害，說句大話吧，以貧僧多年的見識，方師傅的能耐是貧僧僅見的，甚至貧僧都沒有辦法準確的估計方師傅的實力到底達到了什麽水平，只是每次的事實都證明，貧僧總是低估了方師傅的能力，所以，貧僧對方師傅沒有固定的看法，只能認為方師傅的可能性無限大而已。”

“我的天，你這是要捧殺的節奏麽？”

“呵呵……貧僧只是想要結個善緣的節奏罷了。”

方石眨了眨眼睛，如果法言說得是實話，那麽法言的所作所為就都合理了，但是看似合理的東西就真的合理了麽？

方石抿嘴笑了笑道：“這麽說，和尚是一番善意了。”

“貧僧說過，貧僧不過是幫別人的忙而已，本身沒有什麽立場，相反，我們之間多少還有同道之誼，而跟官府中人，似乎只有現實利益關系。”

方石點了點頭道：“好吧，姑且就這樣吧，我們說說正事。”

“甚好，方師傅請說吧。”

“我去看了，你們的鎮煞局完全沒有起作用，對吧？”

“對！原因呢？”

“原因是墓坑下面的聚陰龍脈很強，而且你也一定註意到了，墓坑下面使用的是陽青石，如果將這些陽青石起出來，情況將會更加的糟糕。”

“或許，但是從理論上來說，聚陰龍脈是無序的，應該能被陣局控制起來才對。”

“那需要強力的陣局，顯然，你的陣局不夠格。”

“不夠格？！看可是已經使用了最好的法器。”

“嗯，但是，那條龍脈已經存在數百年了，或許還更長，而且還被墓室的陣局壓制了數百年，其積聚的能量有多強不問自知。”

“等等，方師傅的意思是，下面還有個陣局。”

“當然了，和尚覺得沒有麽？或許你看到周圍那散亂的氣息就認為是龍脈無序的？其實，陣局也能做到這一點，更何況，鎮煞局也多少能幹涉墓坑內的氣息。”

“這個……是什麽陣局？”

“暫時無可奉告。”

法言怔了怔，隨即失效搖頭，似乎對自己的犯傻感到好笑：“那麽，有辦法解決麽？”

“有！”

方石自信的笑了笑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，笑瞇瞇的看向法言。

“方師傅請說。”

“兩個辦法，一個是堵，一個是用，和尚覺得選擇哪個比較好？”

“何謂堵，何為用？願聞其詳。”

“堵，就是將更多的陽青石填進去，甚至可以起一個陽青石的包覆層，然後再覆蓋陽土，上面種植陽氣十足的樹木，周圍再布置大型的鎮煞局，估計就能將這個聚陰龍脈封上個幾十上百年。”

“那幾十上百年之後呢？”

方石聳了聳肩：“誰知道，或許到時候那聚陰龍脈自己就消失了呢。”

法言默默的搖了搖頭：“那用呢？”

“用，自然是要將這個聚陰龍脈給利用起來了。”

法言眼神亮了亮：“如何才能做到呢？”

方石莫名的笑了笑，伸出了兩個手指：“也是兩個辦法，一個是挖出那些陽青石，將陣局打破，然後重新立一個強陣，或許能夠將龍脈控制住。”

“這個……方師傅是說可能？”

“對啊，我又不知道挖出那些陽青石之後會是個什麽情況，怎麽敢保證一定能控制得住這個聚陰龍脈呢。”

“事實上，那聚陰龍脈已經被一個陣局控制住，既然古人可以，我們沒有理由不行。”

“和尚的邏輯是正確的，不過事實嘛……要嘗試過才知道。”

法言想了想道：“還有一個辦法呢？”

“還有一個辦法是不動現在的陣局，然後在這個陣局上進行改造，從而達到控制和利用聚陰龍脈的效果。”

“方師傅的意思是，這個把握最大？”

“對啊，這個把握最大，因為變動的少，就不容易出意外，不是麽？”

法言點頭認同，心裏盤算著應該選擇哪一個方案才是最好的方案。

方石看著法言在沈思，忽然又笑著問道：“如果，和尚決定要利用這個聚陰龍脈，有什麽具體的打算麽？”

法言又是一怔，有些狐疑的看向方石，莫非方石想要沾些好處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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